伊波

徐仁宇 x 陆东植

ABO，雇佣情人，假戏真作

接到徐仁宇的电话，得知本周末又有一次出席派对的活动时，陆东植腿上忽然有些发软，连忙伸手撑住桌子才站稳了。他原先并不觉自己绷着劲，然而听到雇主的确没打算中途解约，才真正放下了心。

陆东植一面规矩地听着徐仁宇说这次是个私人派对，氛围轻松，但还是要注意这一二三条之类的话，一面又忍不住微微撇嘴。被炒鱿鱼的危机过去，对徐仁宇折腾了自己一夜，事后又一句话不提的气恼之意自然便有些冒头。他抬手抽了张纸巾胡乱揉着，直等到徐仁宇干巴巴地说了句“晚安”挂了电话，才把被捻成了一小团的纸巾丢回了桌上。

硬生生收回自动地要去摸后颈腺体处的手，陆东植在自己的胳膊上拧了一把，疼得吸了口气，才转身回卧室，按要求挑派对穿的衣服去了。

进入卓家宅邸的机会对于商界甚至是大部分政界人士而言，都可遇而不可求。因此，虽然在派对前不到一周才接到邀请，又被明确告知此次只是私人露天餐会，不必期待任何特殊消息或机会，所有收到邀请函的人依然都从繁忙的行程中挤出了时间，只求能亲眼见识下卓家本家的模样。

“这次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办，放松点。”

扭头看了一眼陆东植略显僵硬的侧脸，徐仁宇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。数日不见，青年看起来精神不错，只是眼神有点躲闪，比前次见面拘谨。

“是的，理事。”

陆东植轻声回答，一垂眼看到脚下草坪中的一丛蒲公英。小巧的黄花在多云天显得色泽柔和，白色的绒毛缺了一小半却依旧可爱。他低头盯着看了片刻，听到徐仁宇低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，才赶紧抬头，微笑道：

“啊……理事，那个，我在想上次卓会长说要再见面，没想到这么快。”

“嗯。”

徐仁宇点了点头，伸手握住了青年的手腕，没有说其实是他主动联系了卓秀浩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财阀公子脾气阴晴不定，所谓主动邀请的承诺徐仁宇也没当真。

“先去和卓会长打个招呼，之后就没事了。”

想到联络时卓秀浩说了一句“欢迎带上陆先生”，徐仁宇的眉头不觉蹙起了一点。他很清楚青年最近的行踪，确信卓秀浩和陆东植没有任何接触，摸不准对方究竟有何用意。

跟着徐仁宇斜穿过草坪，陆东植隔着十几米就认出了远处树下的人。他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雇主，卓秀浩和徐仁宇真的很像，虽然不至于被认错，但猛一看倒比徐志勋更像徐仁宇的兄弟。

“哦，徐理事来了。”

“卓会长好，谢谢邀请。……这位是？”

伸手和卓秀浩快速一握，徐仁宇自然地转向了对方身边的陌生青年——身材和陆东植差不多，也是丹凤眼，同样眉清目秀，只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，与气质柔和的陆东植大相径庭。

“韩守浩法官，我新认识不久的朋友，好容易才等到他有时间赏光。”

卓秀浩笑眯眯地介绍着身旁的青年，口中措辞十分客气，一手却轻轻搭上了韩守浩的后背。他见陆东植安静地站在一旁，又继续道：

“陆先生也来了。韩法官，这边是大韩证券的理事徐仁宇先生和朋友，陆东植先生。”

“卓先生好，韩先生好。”

看出卓秀浩不打算和自己握手，陆东植微微欠身打过招呼，便望向了才见面的韩守浩，犹豫着伸出了手。对方个子和他一样高，虽然穿着休闲，身板却挺得笔直，像是雪中翠竹一般，既漂亮，又仿佛背负了某种重担。

“……二位好。”

出乎陆东植的意料，一直冷着脸的韩守浩没有拒绝他的握手，还拉着他轻轻多晃了一下，却只瞥了徐仁宇一眼，之后就不感兴趣般地扭过头盯着旁边的灌木，完全没有一般人初见面时的客气礼貌。

“韩法官很忙，这次也是我硬求来的时间，累了，不太愿意说话。下次见面再慢慢聊。”

卓秀浩的语调轻快得如同吹散蒲公英的微风，和韩守浩冷淡的态度对比鲜明。陆东植陪笑了一下，听着徐仁宇和卓秀浩开始随口聊些和工作相关的事情，忍不住又去看韩守浩。往常见到这样一脸冰霜的人，他也不会主动搭话，但面前年轻的法官让人莫名地揪心，可惜他也不知说什么才合适，嘴张开一半又闭上了，只能默默地等待身边的会话结束。

…………

卓家这处庭院的面积容纳露天餐会的几十位参加者绰绰有余，林荫下的餐桌还空着几张，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投在白色的桌椅上，映出了点点光斑。

“这么多，东植吃得下吗？”

看着陆东植端来装了四种小甜点的餐盘，徐仁宇的眼神自然带上了笑意。今天陆东植穿得简单，白底长袖上几道蓝色条纹和牛仔裤的颜色正搭配，再加上手中的甜点，有点像是拍广告的学生模特，格外可爱。

“理事和我一起吃就没问题。”

被徐仁宇捏着手腕在卓家偌大的庭院里逛了快半个小时，陆东植确认徐仁宇希望他今天表现得亲密粘人一些，便配合地眨眼一笑，又微微侧头，一手拈起一颗葡萄轻轻晃了晃。

“好。”

青年眉毛微扬，撒娇似的语气听得人胸口发热，徐仁宇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，他把已经倒上酒的葡萄酒杯推到陆东植面前，正要和人碰杯享受片刻的清闲时光，一抬眼却见迎面有人走了过来，只好又放下了酒杯。

“——哎，徐仁宇？你什么时候来的，刚才转了半天都没看见啊。”

周英敏没带同伴，一个人在院中游荡，远远瞥见朋友便奔了过来，也不等对方说什么，随手就从旁边抄了把椅子，径直坐了下来。

“哦？这位是？”

他扭头看向坐在徐仁宇对面的青年，只觉眼前一亮，立刻转向徐仁宇，一脸好奇地挤了挤眼，催着朋友介绍。

“陆东植，我的……婚约者。之前在国外留学，学的是设计，今年刚回国。”

徐仁宇原本的好心情被削去了一半，却还是耐着性子介绍道。这次派对的消息是周英敏告诉他的，多少要给点面子。

“嗯，东植，初次见面，我姓周，和徐仁宇还算熟。”

周英敏点头，冲着陆东植眨了眨眼，一副自来熟的样子，口中称呼也格外亲切，却意外地不觉很突兀。

“啊，嗯……周先生好。周先生要吃点什么吗？我去拿。”

陆东植一见周英敏的脸，不禁愣了几秒，随即便觉得额头冒出一层冷汗，手中的葡萄也掉在了盘子上。他干笑着点头打招呼，不确定自己是该溜走，还是该留在这里，好预备着对方说出某些事情后能及时解释。

“有佣人，你忙什么。”

周英敏笑着摇头，一挥手招呼来了侍应，吩咐着人去取酒水餐点，自己已经开始和徐仁宇聊天。

恍恍惚惚地听着徐仁宇和周英敏闲聊，陆东植根本没有食欲再去动卓家厨师烹饪的美味佳肴，只是一口一口地抿着酒，祈祷着两个人能少说几句，周英敏能快些走人。

他隐约听到周英敏夸他漂亮，说徐仁宇有眼光，还开玩笑说没想到“收服”徐仁宇的是他这样温温柔柔的人。陆东植靠着条件反射点头并附和，胸口一忽儿发紧一忽儿发沉——毕竟，周英敏不是陌生人，而是他的“前男友”。

当时他刚做万事屋没多久，战战兢兢地接了假扮恋人的短期委托，虽然总体而言完成得还算顺利，但事后偶尔回想，还是不免为当时自己的稚嫩反应而尴尬。

陆东植看着眼前两位本不应和自己有任何交集，却又当了自己“恋人”的大少爷，只觉得头开始发晕，隐约还有些反胃的感觉。他咬牙捱了一阵，也没心思分辨现在如坐针毡的状态究竟是为了什么，感觉头脑逐渐发沉，不敢继续等，只好抬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，插话道：

“那个，理事，我有点头晕，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，可以吗？”

“东植？”

徐仁宇原本就不想再应付周英敏的东拉西扯，见陆东植脸上红晕有些奇怪，便站起身，两步绕到对面，一手把人扶了起来：“我陪你去休息室。”

他边说边看了周英敏一眼，见对方识相地闭上嘴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小楼，微蹙的眉头才舒展了些，小心地架住陆东植的胳膊，转身往最近的别墅走了过去。

挽着徐仁宇的手臂慢慢走了两三分钟，一起转进一栋小楼里的休息室，靠着柔软宽大的沙发，陆东植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：

“哈……谢谢理事。”

“累了就闭眼休息。”

徐仁宇叹了口气，一手捋了捋青年头上一撮不听话的卷毛，揽住对方的肩，让人靠在自己怀里。刚才他有些担心陆东植，走了这几步，觉出青年体温升高，看着人脸蛋越来越红，眼睛也水汪汪的，倒明白过来了——陆东植不胜酒力，两杯葡萄酒就能半醉。

“嗯……就一会，理事……”

刚才不知不觉中灌下的酒精的效力发挥出来，而徐仁宇的手掌略低的温度着实舒服，陆东植的职业精神只松懈了一秒，倦意就催着他闭上了眼睛。之前提心吊胆的时间格外耗神，而沙发和徐仁宇的胸口靠起来都十分舒适，他只想闭目养神一会，却渐渐地放松了身体，徘徊着步入了梦乡。

Omega柔软的身体手感良好，徐仁宇低头看着陆东植的睡脸，听着青年匀长的呼吸和房间内座钟的滴答声，只觉得眼皮也有些沉重。然而不等他也入睡，衣兜里的手机便嗡嗡地振动起来，逼他不得不起身接电话。

“哟，这么快？”

“有话快说。刚才你绕了半天圈子，到底有什么事？”

按电话来到小楼后门，一见靠在门框边的周英敏，徐仁宇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。刚才对方强行加入他和陆东植的晚餐，果然不是单纯来碍眼的。

“不是大事，就是要提醒你一句，”

周英敏耸了耸肩，压低声音笑了笑，卖关子似的停了一拍，又说道：

“我认识你这位‘婚约者’，以前也请他做过几天‘恋人’，的确是很乖很好用，服务到位又体贴。不过，到底不是真的，后面恐怕会有麻烦。”

徐仁宇微微眯起了眼，没有说话，过了半晌才点了点头，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。

“咱们朋友一场，徐家的事我也不敢掺和，专门告密什么的，我肯定不做。”

周英敏用鞋尖在地面上蹭了蹭，望着徐仁宇，故意把“专门告密”四个字拖长了一倍。

“……但是完全保密要算个人情？”

淡淡地补上对方没说出的后半句话，徐仁宇斜勾起嘴角，瞥着周英敏，脸上和眼中都没有情绪，褐色的瞳仁颜色变得发黑，犀利却缺乏光泽。

“咳咳。”

对方的眼神有些瘆人，周英敏尴尬地咳嗽了两声，侧头望向了庭院。或许是因为从刚才起已经兴奋了一段时间，发现徐仁宇秘密的得意之感变淡了，他张了张嘴，低声道：

“总之，我不会主动说，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，你还是多注意吧。”

“……好。”

徐仁宇缓缓地点了点头，等着周英敏转身走远，才折返回休息室。

卓家的别墅隔音很好，徐仁宇站在休息室门外，便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，而门本身也很安静，慢慢推开，门栓也几乎不会发出噪音。屋内阳光射入的角度和几分钟前一样，把地毯划分成两块区域，沙发上陆东植睡得正香，一点也没被开门声吵到。

徐仁宇走到沙发边，弯下腰拨弄着陆东植的卷发，看着青年秀美的脸蛋，不觉有些出神。

会在工作时间犯困，喝几口酒就上脸的Omega不是他真正的恋人，只是偶然找到的合适演员。如果不是扮演过其他人的“恋人”，陆东植不会这么能干，让徐仁宇这样称心如意。

自己伸出的手触到了陆东植的脸颊、下巴和喉咙，徐仁宇俯下身亲了亲青年的额头和鼻尖，嗅着对方身上和信息素无关的青草香气，手上虚扣住了Omega的脖子。掌心下，陆东植的肌肤已经恢复了白净，上周他留下的印记消失殆尽，仿佛从未存在，就好像只存在于契约中的恋人关系一样，到期就会失效。

徐仁宇听着陆东植因为轻微缺氧而发出的呻吟声，吻住了对方的唇。他知道，有种标记不会轻易消失。